頭拱地的人,有著受的四重境界:忍受,這是有因果的;接受,這是無常隨緣的;享受,磨難中的新生;自在,隨順自然的喜悅。
女兒的“兩個我”是理解老娘的鑰匙
我在第三章一開始提到過女兒10歲時問我:“老爸,我從3歲半開始就有個問題一直在想,沒想明白。當爸爸沖著我吼,媽媽沖著我叫,老師批評我的時候,我很糾結、很尷尬,難受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。但就在我最難受的時候突然有另外一個我飛出來,高高在上地看著眼前的一切。一個‘我’在糾結,另外一個‘我’在看著糾結的‘我’笑。老爸,我怎么會有兩個‘我’?”
在第三章,因為要扣準“大人都自閉”的話題,我對女兒的兩個我,沒有做過多的詮釋。其實,女兒的“兩個我”很強大。
女兒的話很有畫面感:很像我們處在一個危機中,處在磨難中,處在巨大的挑戰中,巨大的陷阱就在我們面前展開,企業馬上要倒閉了,人生已走到盡頭了:就在這種最糾結、最難受時……
所有這一切,其實都是你情緒和利得心的小我編制的妄想和欺騙。它在引誘著你一步一步陷入它的圈套,它要全然奴役你,要讓你跟著它走向它預設好的深淵!你已經被情緒、貪婪和恐懼緊緊地拘押住,你馬上就要“死”了!
而就在這個最難受的節點上,你的自性,你那個純粹的、如如不動的自性,會跳出來看待這個讓你生命活出質感的痛點,它甚至還帶著喜悅,帶著狂笑,根本不把“小我”的陰謀詭計當回事,甚至還“喜悅”地觀賞著“小我”的勾當。它在滿懷慈悲地看一部活劇,在看打你的人、罵你的人、折磨你的“小我”在徒然蹦跳……
女兒說的這兩個“我”,一個是自信喜悅的“大我”,一個那種糾結有私欲的“小我”,在面對同一件事的時候,一個人往往有不同的思維。當我們陷入困難時,不管是老板,還是那些想自殺的抑郁癥青年,往往忘了另外一個“大我”。我們被猖狂的“小我”編織的謊言欺騙,被不可一世的情緒編織的牢籠拘押了。這些已完全占滿了我們的心腦,以為世界就是這么一些事組成的,而我們被那個“小我”的謊言、被那個妄想生生地拘押了。沒想到我女兒從3歲開始就有了不被“小我”和情緒拘押的一種能力。
女兒的“兩個我”,讓我理解了很多事,讓我理解一個偉大生命的鑰匙,讓我理解了老娘教我地頭力的鑰匙。
上天要成就一個生命,一定會讓他經歷磨難。而關鍵是你在每一個當下,如何看待苦難??嚯y、磨難、堅強,堅韌不拔,這些都是相通的品質。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!你還必須有跳出在苦難中糾結的我,能懷著更高境界的巨大喜悅,來看待眼前的苦難。“喜悅”或“喜愛”是打開天性源泉的鑰匙,它會發自你的天性,同時也會讓你嘗遍苦難,經歷煎熬,然后苦盡甘來。
忍受
當你做一件事,千難萬險壓向你的時候,你沒有退路。每當這時,我老娘就會念叨:“這是我的命呀!”“這是我的報應呀!”“這是我上一輩子欠下的!”
小時候,我最怕老娘說這句話。老娘一說這句話,就意味著一個天大的難題又降臨在我們家防爆電器,又壓到了老娘的肩膀上。小時候,我也最欣慰老娘說這句話,這就意味著,老娘認命了,忍受下來了:她會咬著牙頭拱地往前走。
老娘一邊干活吃苦,一邊因為家庭出身還要挨批斗。肉體上的磨難可受,精神上的委屈難熬,曾經想一死了之。但是,她睜開眼看看6個孩子,沒有娘他們怎么活!就只有忍受了。每每聽老娘說:“這是我的命呀!”心里就有一絲安心。
接受
忍受時還有點反彈、妥協的味道,特殊情況還要強力忍受。接受,就進了一個境界??喽既淌芰?,樂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?接受,有點兒苦樂同受的味道,那是對世界真相的接納。你接納也是過,不接納也是過。老娘常說:“人得用事纏著!…‘只有閑死的,沒有累死的?!彼砟陼r給我打電話,每當聽我說忙,娘就說:“人忙好!忙就充實?!?
老娘一生沒有閑著的時候。我在深圳時,曾接她過去。第一趟她還有點兒新鮮感,住了20天。第二趟,沒過兩天,老娘就求我-i_lr..t池早點兒回家。因為在深圳她什么活兒也不會于,悶得慌,老家一草一木都在召喚她。一直到88歲,她還每天早晨3點半就起床,拿著掃把,前院、后院、街門口慢慢地掃。那是她的運動,那是她的心跳。想給她在老家請個保姆,她就是不要。
享受
歲月艱難,卻沒有給老娘留下一皮膚光滑細嫩。這跟老娘的心態有看到了痛苦和忍受。而老娘卻看內j孩子們個個都可以像老大那樣出去一的幸福生活。
她常說:“只要你們好就行了!最悲催的時候,總是有最亮麗的畫1也不想立什么樣的功,也不想有多:老娘苦樂同受。
我腦海里總有那么一幅畫。那j下午我們哥幾個就坐在堂屋里海闊:門口的位置,還能曬著太陽,她的J伸向前方比著長短,一臉的輕松自:融融的午后。這就是老娘!
老娘像一個拼命壓彎自己的良遠飛。她折彎了腰,白了頭,走到福。她的生命在兒孫們身上得到了置
自在
老娘低調,跟什么人都可以交孝朗的笑聲?!笆侨瞬灰埽霉懿皇牵簿徒夥帕俗约?。她自己的生活寫照
看看今天富裕起來的父母,卻很可憐。他們整天為孩子的學習傷腦筋。他們為孩子的升學恐懼,為孩子的未來恐懼。為了免除恐懼,他們就給孩子套上了枷鎖,同時也鎖住了自己。老娘卻沒有這樣的恐懼。她給每個孩子空間,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本性自在成長。如此,她也就解放了自己。
老娘老了,卻很好玩。我最喜愛的動作,就是在她不經意的時候,一個鼻子就刮下去了。老娘會用手來遮擋。一擋一攻,正好成一臺戲。這樣也能玩個10分鐘。有時候老娘高興,還會冷不丁刮我一個鼻子。老娘晚年喜愛自己睡一個大炕,我回家晚上睡覺常常就鉆進老娘的被窩里。那是我記憶中最溫暖的地方。
入道四行觀
老娘親身傳給我的四重智慧,還讓我真實體驗到了達摩祖師的人道四行觀。達摩祖師是佛陀的第28代傳人,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創立禪宗。他與梁武帝會面,感受到了一種浮夸和一種功德交換的迷茫。他再三嘗試點撥,無奈對方看不到、聽不到,他只好去嵩山面壁10年。其后收徒傳道,他以心傳心、傳道,第一課就是人道四行觀。
達摩祖師說,你真想入道嗎?真想成佛嗎?我告訴你,只有兩個法門。一個是“理入”。你堅信佛陀,那么你就割舍掉所有家庭、社會關系,直接去面壁10年。這樣你一準能夠成佛。如果你做不到,那么你就不是上根性的人,就不會是“理入”的人,你就只能該干嗎于嗎,去謀生計了。在謀生計過程中,你真就可能入道了,這就是“行人”了。
“行人”有四行:一是報冤行,二是隨緣行,三是無所求行,四是承法行。達摩祖師的這四行,也就是老娘以身傳給我的四重智慧。
報冤行是說,修行人不管降臨什么樣的厄運,不管受到什么樣的欺凌,不管受到什么樣的沖擊,不會受到驚嚇,不會氣憤,不會恐懼。他會去想,這其中一定有原因。生生世世的生命輪回,生生世世的緣起緣滅,其中多少事應在了今天!逢苦不憂,心胸自然豁達。以這種報冤的行為進入修行之路,所以稱之為報冤行。一如我老娘一聲輕嘆:“這都是我的命呀!”“這就是我的報應!”就硬生生給忍受下來了。
隨緣行是指在生命的真相里,凡所有相皆是虛妄。我們今天看到的一切,都是在過去經歷的善惡緣流轉到今天的結果,形成今天所看到的劇本。我們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角色而已。念頭一轉,憤怒、驚嚇、恐懼的情緒就會平息下來。一切也都可以欣然接受了。樂同受,苦難、勝報、榮譽等一切皆緣。得失隨緣,心無增減,寵辱不驚,一切都以平常心來對待,這樣做就于道暗合了,所以叫作隨緣行。
無所求行,就是世人常常迷失自我的本性,以身體為我,貪嗔癡不斷。有大智慧的人悟解生命的真相,扭轉這種顛倒妄想的做法,安心無為,生活中的時時處處一平常心、無分別心、隨緣。宇宙的規律和生命的規律一樣白天接著黑夜、波峰連著波谷、好事接著壞事;連接不斷如環無端、如影隨形?!坝星蠼钥啵瑹o求即樂。”老娘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大智慧的人,但是她把她的身體和心都交托給這一家人了。凡是可以給一家人帶來安康的,吃再大的苦,她都是心甘情愿的。她是無求即樂。
承法行指自性清凈的本體無形無相、無染無著、無此無彼,有大智慧的人都按自我的本質而活,身體、性命、財帛等一切東西全部布施,心不存在半點兒憐惜。奉行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般若六項精進不懈怠,叫作承法行。老娘不懂六項精進,但是她深諳“是人不要管,用管不是人”的道理。當每個人把自己的靈魂放在他所干的事中。他自己就跟著心走了,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其間。
地頭力法則22:受的四重智慧:忍受,因果報應;接受,苦樂同受;享受,無求即樂;自在,隨順自然。
老娘用自己的生命,傳承給我受的四重智慧,告訴我人道四行觀。還有許多老娘,有著同樣的智慧。讓我們來說一個《讀者》雜志轉載的《母親羅瑛的故事》。 要拿著人當人,拿著事當事